字光化,年近五十,是凤庆县中药资源普查队副队长,也是凤庆县中医院常务副院长。平日里大家亲切地称呼他“字老师”,但在工作上,谁遇上算谁倒霉。
五月的一天,天气晴朗,我们一行四人驱车前往两个小时车程外的三岔河乡28和31号样地。李师傅放慢车速,我们一边开心地聊着天,一边用眼睛像雷达一样反复扫描着车路两旁的花草树木,遇到未被采集的植物,就停车采一个标本。一点左右,完成了28号样地,虽然有点饿,但还是很开心,因为发现了大片的金毛狗脊,真的非常难得。
两点许,饱饱吃完午餐,沿着勐佑河谷,我们向31号样地进发。正午的天气异常炎热,李师傅打开了车内的空调。正当我昏昏欲睡之际,“停,有标本!”字副急切喊到。李师傅一脚把车刹停,“周老师在车上等着,我去看一下!”字副对我说道。我真的不想下车,又热又困又累,只想好好眯一会儿。我挣扎着推开车门,跟了过去。“印度崖豆,采过了”我懒懒地说完,回到了副驾驶位上,车辆继续前行。“吱……”我突然被惊醒,原来车辆又急停了。我再次极不情愿地推开车门,只见字副已经拿了一段树枝跑了过来。“周老师快看看这是什么?”字副的眼睛仿佛发着光,像是找到了宝贝。因为紫外线过敏,他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,大热天却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。我能想象到他衣服里面一定是热气腾腾,汗流浃背。“这……这个也采过了,是毛栗。”我小心翼翼的说道。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“没事没事,那就不要了。”他十分不舍地把树枝轻轻放到一旁。就这样,我们一路走走停停,后备箱也渐渐塞满了标本。
五点许,完成第二个样地。今天采了四十多种标本,还做了两个样地,尽管疲惫,心里却也非常有成就感。“我们绕道勐统返回,沿途采集标本。”字副突然说道。“什么?还要采?明明这么累了,我只想休息!”我在心里默默抗议。李师傅也不情愿了,他轻声提醒说:“还需要两小时才能到家。”“好的,见到奇特的再采,早点回家。”字副不情愿地答应着。一路上,继续走走停停,除了字副,我们已经没有了热情,甚至有点儿抵触。“停一下!”字副又一次下车去查看植物。我瞅了一眼时间,已经接近八点,车窗外天色昏暗,已经不太看得清花草的模样,也懒得下车了。在字副面前一向谨小慎微的小段,也第一次累得靠在座位上睡着了。李师傅小声对我说:“今天真是累坏了,一会儿我把车开快一点,让他看不到标本!”后来,车速快了起来,窗外的景色如同电影画面一样流过,字副看大家都不乐意,也再没喊李师傅停车,我也迷迷糊糊睡着了。
突然,一阵手机铃声把我吵醒。字副接起电话,唯唯诺诺的说:“回到勐佑了,还有半小时就到了。你让儿子开车到卫健局等我。”“都快十点了,你还要开车去哪?”我惊奇地问道。“永德那边有个亲戚去世了,我一会儿过去,明早赶回来爬山。”字副回答说。李师傅插话到:“你怎么不早说?有事就该早点回来。我和你去吧,到永德要两个半小时,你爬山太累,夜里开车不安全。”字副急忙辩解道:“没事没事,有儿子帮忙哩,我在车上睡一下,不耽误事。”这么着急赶路,我一点也不放心,于是说道:“明天你就好好休息,爬山的事别操心,我保证给你采40种回来。”“没事没事,真的,我还行,不误事。万一八点半赶不到,你们就多等我几分钟。”字副着急说道。
望着黑乎乎的窗外,我陷入了自责和沉思。他一口一个“周老师”,他总说有周老师在,凤庆的普查工作一定能搞好,但此刻的我真的感到羞愧。他才是我的老师!那种勤奋踏实,认真负责的精神,永远值得我学习!